越明爵已经褪去薄衫躺在榻上,闻此,不见丝毫动容,倒是憋在心口的气实实在在没散,顺手便拉过棉被裹在自己身上。
他真像是不知道安姑娘的病由什么引起似的!
“病了找大夫!”
他在心里又闷闷地道了一句:该死的奴!
刚跑出院子的肖勉,“阿嚏——”
可能是真的被冻出病来了。他摸摸鼻子,在心里嘟囔一句。
……
次日,肖勉从榻上爬起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抱住自己庆幸一番:又安然而不乏心惊胆战地过了一夜,梦里都不让人消停的。
他掀起被子看了看,松口气的同时,暗道:今天,还需再接再厉哪!
他便下了榻,取来挂在炉火旁的几件衣裳,经过一夜烘烤,都已经干了。
“弥福……”肖勉随意地套了衣裳,见人还不来,再唤一句,“胖大夫——”
“你死哪儿去了?”
没有人?肖勉四处找找仍旧不见弥福的影子,只好叹口气,苦哈哈的自己去找吃的。
也就是在去寻找厨房的路上,肖勉听府中仆役悄声议论,说什么听雨楼出事了?
听雨楼,哪里?
肖勉驻足,蹙着眉头思索半晌,这才记起,好像是那位安小姐的住所。
“也是可怜的,”一位身形略显臃肿的惋惜道:“安小姐入府的时候,管家遣我去帮过忙,抬了几口装首饰的大箱。那时的安小姐,就像画中的人儿一样,那美的呦……”
“就是那种……”他啧啧嘴,也不知如何形容,憋了半晌,才简单又粗俗道,“就是那种……看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怕被勾魂。”
“我是没见过,想不出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模样。”另一位默了一阵,叹口气:“可惜,她就是天上来的,这说被带走也被带走了,以后啊,见不到喽……”
他拉长了尾声,语气中尽是怜悯之意。
肖勉就顿了脚步,犹自僵愣半晌,才上去拉住两位仆役确认道:“你们说,安小姐怎么了?”
“怎么?还能怎么!死、了!”
肖勉惊而瞠目,“啊?”
“你啊什么啊?”仆役转过头见是肖勉,就不耐烦了,轻嗤道,“这种事,谁还敢编来当笑话讲吗?那上漠部入驻丹东的特使大人都来了,现在还挤在听雨楼里呢,我能拿这个骗你不成?”
“走走走,”另一位仆役以手肘撞了他一下,“你跟他费那么多话干什么!我们丹东府的事,轮的着他打听?”
肖勉:……这是把他当贼防的意思?
不过肖勉也是无心跟他们计较了,他在原地怔了一会儿,就问了两位听雨楼的方向。
他们的不耐烦都在明面上,再不情愿,也耐不住肖勉的再三追问,最后还是指了一下。
安陶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死了?是因为昨日冰天雪地的被泼了一桶水吗?
这可能性不是没有。毕竟是女人,身子骨不如他一个大男人耐冻很正常。且他当时还穿着棉衣,虽说并不是多御寒的衣物,可到底是要比安陶的……要厚上几层。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不能死啊!
至少现在是不能的。
不光她不能,凡是来自三大部落的,或者来自北梁的,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了。
也不是肖勉自不量力的、对谁都满怀善意,相反的,他现在很自私。
没办法,他是个奴啊,连自己的明天在哪里都不知道,如何生出什么忧国忧民的大爱出来去关怀天下苍生?
他自己的命都悬在裤腰带上,指不定哪一天就被人拽走了。
昨夜回去写给肖逊的信还没寄出去呢!肖逊不知道他在府里的情况,这本来就够他焦心的了。好不容易才想到了要离开丹东的办法,只要丹东内部平静了,越明爵能达到他目的的机会就会增大不少。
那么,肖勉离开这鬼地方就指日可待。
可现在安陶死了,上漠不定要借着这件事掀起什么风浪来,如若丹东内里在这时乱成一团麻,肖逊绝对不可能轻易脱身了,那么肖勉也会一直是越明爵手里的子,想玩儿就玩儿,想踩就踩。
还妄想离开?在这期间他就等着随时被日吧!
肖勉光是想想头都开始痛了。
他不由加快了步子。这一刻他是真心希望到听雨楼里时,安陶还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