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摇喃喃说着,心头五味杂陈,他侧头看见杨怿眉尖微蹙,似乎还有话不便出口,心思稍微一转,便猜到了几分,“难不成这名册上还有其他我认识的人?是谁?师娘?”
“不是。”杨怿慢慢摇了摇头,沉吟道,“我现下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已经查明,这名册上的人,有些人直到现在仍对魔曲和靡音蛊毫不知情。”
“没事,你不用担心。”叶星摇神色异常镇定,甚至还冲杨怿笑了笑,“就算这名单上其他人真与这魔曲有关,我也会查个清楚,好还师父一个清白。”
叶星摇顿了顿,又道,“所以还有什么人是我认识的?”
“嗯……这事我也是听你师娘说起才知道。”杨怿抬眼望着他,迟疑道,“这名册上除了你师父,还有……你爹的名字,就在你师父后面……除此之外,还有御霄阁上一任掌门,庄天涌。”
叶星摇闻言,神色倏地一震,半晌后才缓缓道:“……原来如此。”
“他在查明名册上这些人来历与踪迹后告诉我,有些人已经去世,有些人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失去下落,但是有些人至今还活得很好,他旁敲侧击地问过七音旧事,这些人听后却不明所以,也就是说,他们只是被列入其中,并没有参与到这件事里,就算我拿到了名册,也不知道背后势力究竟是什么人。”
杨怿说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们当中,有很多人根本不会武功,但是无一例外,都嗜好琴乐。”
“嗜好琴乐……”叶星摇眯起眼睛,他轻哼一声,意味深长道,“杜眉寿曾言道,说有人在搜集天下高手,我看并非如此,只怕他是在有意误导我们,听起来分明是有人在搜集天下乐师。”
“而且我曾听师父说过,我爹根本不会武功,靡音蛊专克习武之人,他们若是真找我爹去,又有什么用?”叶星摇沉思道,“再退一步说,倘若我爹真是背后主使之一,最后却因靡音蛊丧命,可见这帮人多半是过河拆桥,杀人灭口,若我爹与这魔曲有关,我师父名字却和我爹排在一起,他二人又是挚友,我师父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为何挚友被杀,他却毫无作为,在二十年后反倒又被这魔曲拖累,还落得和我爹一般下场?”
叶星摇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又沉声道:“师娘曾告诉我,我爹娘为了破解这靡音蛊,尽心竭力,我娘险些因此难产,师父也在遗书中写到,七音一变,至此方晓,所以与其让我相信这来历不明的名册,倒不如直接告诉我师父就是作曲人,这样还比较可信。”
见杨怿听完这话,原本紧皱的眉头松开些许,似乎松了口气,叶星摇冲他挑了挑眉,笑道:“怎么,你是担心告诉我这事,我会冲你发火?”
“这我还真没担心过。”杨怿摇了摇头,温声道,“我是担心你一听这事和你家人有关,难免会乱了方寸,心神不宁,这也不是我本意。”
“换作以前也许的确会,但经过师父这事以后,自然又不同。”叶星摇点了点头,又道,“不过也只是我这么想,你若是心存疑虑,那也无可厚非,所以更要查个清楚,毕竟在旁人看来,他俩也有可能是联手作案,再被前后灭口。”
“嗯……坦白说,这事牵连的人太多,先不说你爹和你师父,就连季观主和陈谙我也不太信得过。”杨怿沉吟道,“但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所以我只负责把真相查明之后再告诉你便是。”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叶星摇低声说着,他知道杨怿在知道这事后,多半一直在为他挂怀,不禁叹了口气,幽幽道,“其实这么看来我才是最可疑的,你竟然不怀疑我,以前那个对我说‘最亲近的人也不得不防’的杨怿哪去了?”
“我自然怀疑过。”杨怿不料他会提起这事,索性顺着他话,无可奈何道,“但我也说过,如果真的是你,那我也认了。”
“哦?那我倒与你想法不同。”叶星摇板起一张脸,半开玩笑道,“与其让我怀疑你在利用我,倒不如说怎么看都是你觊觎我的美貌,你又怎么舍得下手害我?”
“……叶星摇,我今儿真是又长了见识。”杨怿斜睨着他,哭笑不得道,“天下竟然有你这样厚的脸皮。”
“不是么?若你当真心存不轨,又怎会三番五次不顾性命救我?这不是觊觎我美貌是什么?”叶星摇嘻嘻一笑,抬手摸了摸杨怿脸颊,又正色道,“杨怿,我以前对你说过,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虽然我俩关系不同以往,但如果有些事你不方便开口,直接拿去用了,我也不会怪你。”
“……你这人,不但脸皮厚得要死,而且还笨得要命。”杨怿挪开视线,叹了口气,面无表情道,“多亏你遇到的是我,否则旁人背地里把你卖了,你还忙着帮人擦屁股。”
杨怿这话,让叶星摇一下子想起昨日离开的许惊秋,他眼神一暗,又怕杨怿来问,勉强笑了笑,才道:“那是我运气不好,又有什么法子?”
“星摇,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事,也是想提醒你小心。”杨怿翻了个身,压低声线道,“这份名册在七音曲出世前就已经存在,可见这些人早有预谋,背后势力来头不小,在春花秋月宫里,我便怀疑四大门派都有猫腻,他们埋下的暗桩绝不止杜眉寿一人,御霄阁也未必能幸免,你师父师娘出事,八成也和这事脱不了干系。”
“所以你当时之所以回九歌寨……”叶星摇忽然道,“也有此事的缘故?”
“算是吧。”杨怿点点头,又道,“想要写下这名册,需要寻访五湖四海,我也怀疑过天元乾坤鉴,所以前些日子潜伏在这组织各个据点观察许久,却没发现任何端倪。”
“所以这些人这么做,害了这么多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叶星摇冥思苦想了一阵,心中渐渐浮起一个猜测,踌躇道,“杨怿,我以前就想过……这些人的势力之大,不仅可以搜刮整个中原,甚至还包括外族,你有没有怀疑过……”
见杨怿没吭声,叶星摇默默看了他一眼,接着道:“不仅如此,过去苏半卷追了你整整三个月,会不会最后把你抓走的人就是他?如今绕梁司也对你紧追不舍,给你这份名册的人,恰好又在绕梁司里,这份名册又是从何而来?”
“你想说的是……”杨怿听他说了这半天,始终没有言语,半晌后才轻声道,“你怀疑朝廷?”
“……是。”叶星摇不自觉地压低了声线,“我也不是第一次这么想,昨天他们带走肖泽的理由,我也觉得十分勉强,但我每次只要想到那条百年前立下的规矩,江湖与朝廷互不干涉,又觉得说不通,何况二十年前,正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他们何必凭空生出这事端?”
“我明白你为何这么想,但当时抓走我的人的确不是朝廷,倒不如说是他们帮我摆脱了苏半卷的纠缠。”杨怿话头一顿,又道,“至于他们后来抓我,多半也是为了做做样子,毕竟当年这事闹得人心惶惶,他们也不能撒手不管。”
“你这么一说,那难道是外族势力,对中原武林图谋不轨?刘恒中毒,肖泽被抓,那帮弟子一问三不知,如今线索算是暂时断了。”杨怿沉思着道,“所幸现下不是只有你我二人,会有很多人帮我们……”
杨怿话还没说完,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两下敲门声,两人对视一眼,叶星摇轻咳一声,扬声应道:“谁?”
“师弟,是我。”门外传来陆颖温婉轻细的嗓音,听上去有几分喜悦,“你起了吗?师父托我来给你带句话,你师娘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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