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响起的沙哑人声惊得林旸整个人从地上弹了起来，四人来时的黑暗中缓缓踱出一个人，金纹紫袍，黑布遮面，正是大殿塌落后便不知去向的右长老。

白霁迅速将钟林晚抱起后退了两步，洛渊和林旸挡在白霁身前，她们在大殿内便与右长老交手过，右长老的身手明显比左长老强上不少，与两人周旋可不落下风，只是当下她们这边有三个战力，白霁虽需护着钟林晚多少有些束手束脚，但不出意外三人并不会落败。

“右长老似乎知道的内情不少？”林旸嘴角勾着一丝笑同他搭话，眼睛却紧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以防他暴起攻击。

“我自然比你知道得多。”右长老的大半张脸都被黑布遮住，只露出了一张嘴来，林旸却能清楚感受到一道怨毒目光正紧咬着自己，右长老似乎并不忌讳面前三人，举手投足间根本未将她们放在眼里。

“那我倒想听听右长老能说出什么令人感兴趣的话来。”林旸心中怀疑右长老在故意拖延时间等待援兵，随即又否定了这个猜测，万劫教已经覆灭，就连左长老也死在了墓室的幻像中，现在已无人能来助他，况且她们起初并未发现他藏身于此，右长老若没有能打赢她们的把握，只需继续躲在暗处便可，何必自行现身。林旸极快地在心中盘算过一遍，决定先将计就计想法套他的话。

“小丫头说得没错，那边躺着的人的确长了一张同万劫教主一模一样的脸，想不到她曾见过那废物的真容，难怪再次见到会给吓得昏死过去。”右长老盯着被白霁扶坐在墙边的钟林晚阴笑了两声，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看她这副模样也活不久了，倒不如让她死在这里，至少能保留下尸身，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白霁周身的寒气几乎凝结成冰，右手已然按上了玉衡剑柄，若非为了保护钟林晚不能离开她身边，恐怕早已执剑刺向了对方，林旸感受到身后传来的丝丝杀气，背在身后的手不断向白霁打手势让她不要轻举妄动，面上却娇笑一声接过了右长老的话，“听右长老话中的意思，这具尸身不是万劫教主？”

右长老阴恻恻地看了林旸一眼，冷笑一声，“自然不是，他可是那废物教主的祖宗。”

右长老的回答完全出乎了三人意料，林旸不由愣了愣，迟疑看向血玉中的一道身影，“万劫教主是楚王室的后裔？”

右长老言语中的鄙夷意味更重，“你未免太抬举他了，他也只配做个低贱小官的后人。”说话间将视线移向了红玉中的人影，“此人名为宋煜，生前是楚王身边的一个下等官员，只因生得容貌昳丽多次被楚王召去侍寝，可笑的是楚王只在后宫宠他，却始终不肯为他加官进爵，久而久之他心中便生出了恨意，在楚王死后特意进入陵内扒出了他的尸首，自己代替楚王躺在了这处可保尸身不腐的寒玉棺中。”

“他不是楚王。”林旸震惊的目光落回到那人身上，最初观察他时她便注意到了红衣下遮挡的金纹黑衣似乎是国君王袍，此刻再一想便明白过来，宋煜从真正的楚王身上扒下衣服后还不解恨，特意将楚王摆放成了匍匐跪地的姿势，永生永世对着自己忏悔乞怜，便如他生前所受到的屈辱一般。

“你是何人。”自右长老现身后便一直沉默不语的洛渊此时忽然开了口，话语依然寥寥，看向右长老的目光却已见了寒意。

右长老闻言突然仰头大笑了几声，“洛女侠果然好眼力！”一把将面上的黑布扯了下来，露出底下一张阴柔的年轻面孔，林旸眸中骤然一紧，万劫教的右长老竟便是两人初遇时在古墓黑棺中遭遇的黑袍人。之前只在危急中匆匆扫过他一眼，加上他一直以黑布遮面，同两人交手时亦未开口说话，所以林旸虽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一时却并未联想到黑袍人身上。

洛渊神色平静，似是早已有所预料，“万劫教主为你所杀。”

“洛女侠这便冤枉我了，杀他只会脏了我的手。”黑袍人面带嘲讽，似是已对万劫教主厌恶到了极点，“那废物同他的男宠祖宗一个德行，身为男身却整日想着保持容貌，得了这吸血之法后更是日渐癫狂，他所吃的大部分活人都是我为他提供，吃得越多，对鲜血的渴望就越强烈，数日前终于走火入魔，在教内大开杀戒，被左长老和一众教徒合力击杀。除了他无人知晓我的身份，自然也不清楚教中一直以来的“祭品”来源，这次调查尸身的闹剧，便是他们走投无路下的最后一次狂欢。我只在那废物身上留了只蛊虫，借他制造些混乱罢了。”

黑袍人的说法乍听之下好像并无破绽，但稍一细想便能觉出不对之处，林旸冷笑一声，“万劫山脚便有一村村民，何必要大费周章地引会外人来此，岂不平白增了变数。”

黑袍人将视线转向林旸，也随着怪笑了一声，“你以为教中之人都是从何而来，不杀近亲也算是他们的最后一丝人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