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松手啊大姐!”萧惩急忙把林如觅的手从脖子上拉开。
但林如觅觉得手里不抓着东西就没有安全感,于是又去掐他萧惩的脖子,还一边喊着救命一边把鼻涕眼泪都往他身上抹。
萧惩只好立掌为刀把林如觅给敲晕,不幸的是,对方在昏迷之前还是抓了他几下,有一道抓在了脸上。
他用舌尖抵着腮帮子一转,火辣辣的疼,用手背蹭蹭脸颊,借着月光一看,果然见了红。
地面越来越近,降到大概十楼的位置时,萧惩一个空翻完美克服“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经典物理学定律,用双脚勾住了大厦外墙上的广告牌钢架,借此减缓坠落的速度,接着又是一个空翻,恢复了头上脚下的姿势继续下落。
萧惩的动作很快,而楼层又很高,以至于地上的人们只来得及看到两人像流星一样掉下来,掉到一半好像被什么东西挂住停了一下,接着又继续往下掉,再下落的速度就要慢多了。
等人落了地,守在旁边的警察和消防兵们立刻围了上去。本以为两人从火海中跳下来,没被烧得面目全非,也该摔个鼻青脸肿,医生们甚至已经准备好了担架。所以,当萧惩抱着林如觅毫发无损地站在众人面前时,他们明显被吓到了。
“小警官,你没事吧。”几名医生上前察看伤情,举着听诊器在萧惩身上又摸又捏。
萧惩侧身避开,把林如觅放在担架上,微喘息着说:“我没事——不过这姐妹儿被吓得不轻。”
“牛|逼啊小伙子,这么摔都没事,哈哈哈,真是艺高人胆大。”见萧惩真没事,医生啧啧称奇,问:“你们特情局的人都跟你一样神吗?”
几乎每次行动都会被人这样拦住问,萧惩已经有些疲于应对,他敷衍地点着头,“差不多吧,嘿嘿,差不多吧。”
林如觅昏迷,衣服也大面积被烧毁,一时看不出伤情。医生们忙又掉过头查看她的伤情,忙络了一会儿,有人道:“哎,我怎么看着这女的长得像那谁,就最近热播剧的一女主角啊?”
“不是像,就是吧。林如觅,我办公室抽屉里放着本杂志,封面就是她。”另一名医生说,“快快快,测试心跳、脉搏、血压!她要是出了事,明天咱医院也得跟着上头条了。”
萧惩说:“放心吧她没事,是被我敲晕的。不过上头条是肯定的,毕竟现在明星抑郁自杀是个热门话题。”
一名小护士诧异地回头:“你为什么敲晕她?”
萧惩把脸往小护士跟前一凑,指着脸颊上的伤口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说:“我不敲晕她,难道还等着被她挠破相啊。白衣小天使,你那里有没有什么止血祛疤的灵丹妙药,给我来点儿呗。”
小护士戴着口罩看不到表情,耳根却红了,心想:有些人吧,明明长着一张少女杀手的脸,却偏偏不自知。而万一他明知故犯,那就更可恶了。
没敢多看萧惩的脸,小护士匆忙转身,“我、我这里没有药。如果你要想要的话,回头去医院找外科医生给你开。”
“谢谢你啊,白衣天使果然都人美心又善。”萧惩笑眯眯说,“你别担心,她没受伤,不过可能受到了一点儿惊吓。如果醒来后太闹腾,打两瓶镇定剂就好了。”
“嗯,嗯嗯。”小护士匆匆点了两下头,跟着同伴上了救护车。
萧惩目送救护车走远,用拇指肚蹭蹭脸颊,垂眸见又沾下来一点儿血,肉疼地说:“我去,亏我是在救你,要不要这么狠,挠死我了。”
说着,他走向停靠在花坛边的一辆黑色BMX自行车,抓过车把长腿一跨,一个三百六十度回旋轻松骑下六层台阶,蹬起踏板就要追着救护车走。
这时,身穿银灰色西装的青年出现,一手握住车把,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艹!”萧惩一个急刹车,长腿支在地上。
“百米,天台,跳楼。”朝歌淡淡地说:“疯狗发疯,名不虚传。”
“夜半、三更、墨镜。”看清对方是谁,萧惩似笑非笑:“逼王装逼——你也名不虚传。”
“你——”朝歌五指一紧,差点儿把萧惩的坐骑给捏烂。他忍下这口气,没有被墨镜遮住的下半张脸上露出瘆人的微笑,语气却没怎么变,还是淡淡地,“别追了。沈局有令,撤销你对该案的调查权。”
此时玄澈与那群小警察也从顶楼跟了下来。担心萧惩受伤,他急忙跑过来,扳着萧惩的肩膀问:“怎么样,你没事——”
话没说完,注意到旁边的朝歌,他脸色立刻变得像腊月寒冰,阴阳怪气地说:“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呦呵,真是见了鬼,你这六亲不认的混蛋还有脸说别人?”朝歌勾着嘴角同样语气不善。他的性格本是清冷疏离的,任何时候都西装革履一本正经。可面对玄澈时,冷静总能被轻易打破。
玄澈骂道:“得了吧,咱俩谁不知道谁,跟爷这儿还装什么?”
朝歌冷笑:“是啊,谁不知道谁,所以我劝某人也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玄澈气急败坏:“我操|你妈!”
朝歌暴跳如雷:“狗日的,再说一遍!”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拉开了一场持久的口水战,倒是把萧惩给晾在了一边。见自己如果再不阻止天就真的要亮了,萧惩一抬手,将正要召出法器准备大战一场的两人给分开了。
“哎——停停停停停!”萧惩左手拽着玄澈,右手推着朝歌,说:“反正你俩一个宿舍的,想吵架的话,回去关上门慢慢吵。先说正事——为什么要撤销我的调查权?”
“蠢货,下次再敢拿我妈说事儿,揍爆你的猪头!”朝歌又骂了玄澈一句,才不甘心地握了握拳头,变脸似的恢复了他万年不变的冰川脸,淡淡地说:“沈局的意思,他会另安排人接手。”
“派谁?你吗?”萧惩上下打量着朝歌,笑道:“就你?难不成沈三水的脑子进水了?”
朝歌面无表情,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只说:“我只是传达命令。”
萧惩敛起笑,语气重了几分:“别挡道。你刚才应该看到我救了一名自焚者,我现在要去医院跟踪调查受害人。”
朝歌说:“你是救了人,但同时也放跑了凶手。”
玄澈一把揪着朝歌的西装领子,“混蛋,你刚才都看到那鬼东西逃了,也不帮忙!”
朝歌一点一点掰开玄澈的手指,银色镜片上一片寒光,“既然你都说我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了,我为什么还要帮你们?”
“你!”玄澈挥了挥拳头。
“救人有救人的功劳,特情局一向赏罚分明。”真应缓缓走来,他身高与萧惩相当,身穿深灰色西装,无论是说话还是举手投足都温文尔雅,带着恰到好处的书卷气。
“欸?”萧惩眼光一亮,朝真应一招手,喊道:“真应君!”一顿,又略显不满地抱怨着,“既然你这个代表发言人在这儿,干嘛还让这小子拿着鸡毛当令箭,过来挤兑我。”
朝歌与真应目光相对,随后松开了萧惩的车把,退到一侧。
“确定是他在挤兑你?我看你与玄澈二打一,也没少挤兑朝歌君罢。”真应笑着说。
“嘿嘿。”萧惩腆着脸笑,看向朝歌:“我们彼此彼此,是不是啊,朝歌君。”
朝歌冷冷地说:“不想说话。”
真应笑了笑,“萧惩,沈局让我问你,还记得你当初进入特情局时的宣誓词吗?”
“……”萧惩一愣,随即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笑嘻嘻说:“记得啊,不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嘛——
“成,我不管就不管,但是麻烦你转告水哥,就说我救了人,所以让他什么奖金啊、奖状啊、表扬通告啊什么的都来点儿。嘿嘿,还有我的转正报告已经交上去了,让他记得给我在上面盖个戳儿。”
“这么说,你放跑凶手的事就不提了?”真应笑问。
“提什么提?提了年终奖还有我的吗?”萧惩一瞪眼睛,但他有点心虚,底气不足,说罢自己先笑了,“瑕不掩瑜,瑕不掩瑜嘛。凶手可以再抓,救人要紧不是?所以总的来说,我还是功大于过的对吧?”
“嗯。”真应点点头,算是认同了萧惩的说法,又说:“这几天你一直忙着查案,也累了,而且临近毕业,学校里事也多。所以沈局决定放你两周假,等你办完离校手续之后再回来上班,如何?”
“真的假的啊,我水哥怎么对我这么好!”萧惩一下乐了,脸也不觉得疼了。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勾勾手指,神秘兮兮地把真应叫到一边,二话不说先是一通马屁,“真应君,你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连‘天眼’这么牛逼的系统都是你一手设计的。”
仿佛看透了萧惩的小心思,真应笑着打断他,“我不吃这个,你大可以有话直说。”
萧惩悻悻打住,道:“也没什么,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真应目光温和地看着萧惩,“你想问谁,且问来听听。”
萧惩蹙起眉头,仔细回想了一下今晚在天星大厦内发生的一切,包括玄澈关于壁画的描述,问:“你知道什么人画的画,能像黑洞一样,折叠空间吗?”
“这……”真应一愣,温和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他盯着萧惩,道:“你怎么突然要问起这个,可是发生了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萧惩笑着摆摆手,没告诉真应自己的经历,只说:“刚才听玄澈说他误入鬼界被吸入一幅画中,再出来时就到了另外的地方,我有点好奇而已。”
“竟有此事。”真应垂眸,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萧惩说:“你不知道就算了,我也只是随口一问。”说罢,他提起车把调转车头,正要离开,却听真应在他身后有几分严肃地说:
“无论是画,还是画的主人,都极具危险性。这次玄澈入画也就罢了,毕竟他是我神界的战神,勉强有能力自保,若哪日你也遇上了,可一定记得要避着走。”
萧惩:“……”
他倒没瞧出来玄澈这个战神神在哪里。而且真应虽然说得玄乎,可他也入了画,不照样囫囵个儿的出来了吗,甚至比玄澈还囫囵呢。
不过,他真的有些好奇那神秘人的身份,见有戏,他回头道:“你不说他是谁,又长什么样,我怎么能避着走?”
“……”真应斟酌了一下,缓缓说了两个字:“念鬼。”
“什么鬼?”萧惩一愣:“当初上岗培训,我可是把你给我的所有有关鬼怪种类的资料都看了,怎么没见过?”
“‘念鬼’虽名之为‘鬼’,却不是鬼。”真应说:“他更倾向于‘魔’多一些,但也有人说他是‘神’——事实上没有人确切知道他的真身究竟是什么,只知道即使他什么也不做,他的存在在三界中本身就是一股十分霸道而可怕的力量。”
“有多可怕,又有多霸道?”萧惩来了兴致,两眼放光搓着手问。
对于萧惩的无知,真应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苦笑道:“无论是人、神、妖、魔、鬼,但凡与他交手,法力都会被夺走。”
顿了顿,他引用了萧惩的一个词,“就像你说的,他是个永远都填不满喂不饱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