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了?”孟曦心里直打鼓,他从来没奢望过,可是万一,他是说万一,它不是奢望,他无论如何也会求父亲同意。
“嗯,”沈似来点了点头,再抬首时,他说,“若你想过来玩上一阵子,我同师父讲一讲便是了,不必爬高踩低的,多危险。”
“哦……”孟曦愣住,良久,才淡淡吐出一个字。
他不知道他应悲还是应喜。
后来他果真成天往清音寺跑,芙蓉楼都不再去了,再好看的小娘子往他怀里撞,他连正眼也不稀罕瞧了。
他二人如此君子往来了一段日子,倒也熟悉许多,沈似来也经常拿孟曦初来清音寺时的那慌张模样同他打趣。好几次,孟曦差点都要说了出来,又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孟曦生辰那天,他一整日都寻不见沈似来,又急又气。傍晚的时候,他终于在溪边寻到了沈似来,正要发作时,沈似来塞给他一个泥人。
“你是官家子弟,也不缺些什么,我便捏了个泥人……送你了,捏的不像,你别生气。”沈似来垂着头,不知是否是晚霞太过艳丽,他的耳根亦被映上了几分绯红。
孟曦一下子便没了脾气,他一整天都躲起来,竟是为他做泥人?
“我没生气,这泥人捏的很好看,我很喜欢,非常喜欢。”孟曦轻轻的摩挲着那泥人。
沈似来忙活了一天,实在乏困,便倚着溪边的树小憩一阵。孟曦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睡颜,竟是不可控制地低下头去,在他眉心烙下浅浅一吻。
这泥人,应该算是定情信物了吧。孟曦想着,也坠入了黑甜梦乡。
三年后,孟家被诬陷谋反,举家抄斩,沈似来当即冲了出去,这是他二十三年来第一次逃课。
他没找到孟曦。
他强撑着没哭,要是他哭了,就是承认孟曦死了。
直到一个星期后,他看见孟曦的碑位,还有一旁摆着的泥人,沈似来才终于承认,孟曦,已故。
沈似来又听说,有人曾言那泥人丑的不像样子,一点都不像孟曦。孟曦当即与那人打了一架。末了,他说,“这泥人捏成什么样,我便长成什么样,谁敢再说不像?”
他还听说,孟曦亡前,苦求官兵答应他,留下这个泥人。
沈似来终于哭了,其实那天孟曦心慌如猿马,他又何尝不是?还有,那夜孟曦轻吻他眉心时,他并未睡着。
沈似来自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