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纸上画下最后一个标记，张云雷收起笔整理整理纸又塞回枕头底下。正襟危坐，面无表情。“银钱两讫，两不相欠。”

“是，我原该知道你就是这样的人。我真是疯了居然还指望你的良心有一点点没泯灭。”

张云雷低头笑了一下，抬起头的瞬间水波纹似的笑容顷刻淡了几分。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赶出去吗？”抖抖酸痛的手腕儿，红绳儿上的小圆珠随着动作转了几转。

“为什么。”腕子上的是什么，他从来不戴这种饰品。

“言论不当散播不实消息啊。”用笔戳戳手机屏幕，“不是想我死坐我的位置吗，太可惜了没有如你的愿，既然如此我帮帮你，多好。这热度一上去，你就红啦。你是不是都想好啦，相声演员张云雷因情伤自杀抢救无效死亡，那到底因为什么感情呢？你不想八卦八卦嘛？呼，人走茶凉，二爷没了，舌根子嚼完。你作为他最信任的人最好的朋友就能顺利成章担下他的担子了？那几十张病危单下来，你是不是想放个鞭炮庆祝啊？年轻人，想法是好的，可惜对错了人。”

李欧光明磊落的画皮被张云雷一层一层地剥落，露出最肮脏的生了蛆的腐肉，蝇虫乱飞。

不属于自己的画皮戴久了，就当了真了，或是友情亦或是爱情，都不那样重要。

好像心是故作疼痛的，此刻也激得他喘不过气。那个当初身上只兜了二十块钱和满心欢喜跟在他屁股后头叫着“欧哥”的孩子怎么再也找不到了呢，是他看走了眼，是他本就如此。

何等悲哀，兜兜转转算计做尽反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更是不甘，同样真心付出凭什么他杨九郎后来居上，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也该是他。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从未遇见你。

“你说你看不惯杨九郎，又变着法儿的捧他。你站得高了第一个想起来的是先拉他杨九郎一把而不是我，你当初这么干的时候就没想过我会反了你？明明我才是陪着你那么久的人，你为什么不拉我一把，让我也活得出人头地点儿？！”

你说，付出得不到回报怎能不怨啊，始作俑者就在自己眼前站着，享着金银财宝人间富贵明明只要拉一把就能让他出人头地却不肯帮他。怎么能，怎么能不怨！怎么能心甘情愿的看着他们走上巅峰徒留他一个继续在泥里淤着没有出头之日。好啊，既然他得不了光明，那就拉所有人一起下地狱吧？

“如果你像杨九郎那样，我当然会帮你。你比不上他一星半点儿却想不劳而获，天下没这个道理。”张云雷厌恶地看他一眼，像是在路边看到四肢健全的乞丐，鄙夷且不屑一顾。

“你不仁，也怪不得我不念旧日情分。”

“情分，你我之间哪有什么情分可言。一时兴起罢了。”张云雷看眼时间，时针指向二十，杨九郎还没有回来。将鼻梁上的眼镜推上去。本该好好关着的门虚掩着。眨眨眼心下了然。

“杨九郎还真是傻，用着真心讨你一时开心，等你高兴了玩腻了，他又该怎么办呢。怕是到时候要比我还要不堪。”李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个角度正好看着一个衣角。

“你最好别让他看见你在试探他的底线。”蓄意勾起的嘴角，张云雷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会死的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