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开始了《祝岁歌》。

虽然刚吃过一场漫长的下午除夕饭，程意还是赶紧收拾一下桌子开始准备系迎新岁的饺子，包着包着就暗暗骂自己搞砸了整个春节，那些话憋了那么些年什么时候说不好，非得挑这种本该欢欢喜喜的日子扫兴。

因为怕把牙咯掉，程意没有在饺子里包硬币而是换成了薄荷糖，包了六个进去，这样就会有很大比率两个人都能吃到。

小叶虽然读遍四海，上天入地几乎无所不能，但他知道的那些世间万物没一个会演小品，也不开演唱会，都是些正儿八经干巴巴的东西，所以他对电视节目有很深的兴趣，尤其对冯巩说相声的环节兴致浓厚，就像长在电视前的一尊雕像半秒舍不得离开眼。

饺子出锅的时候正好在演着相声《五官争功》，就是怎么叫小叶他也不挪窝，嘴里一个劲说着“来了”屁股纹丝不动，最后程意只好拿着一个小方桌和小板凳也进了屋，一边吃饺子看相声一边等着最后的敲钟。

随着钟声敲起，外面的白虎星突然大放异彩，小叶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外面的天象吸引。他变成一团雾环绕着程意，把天空连接给他看。

主星君金光四射，锐气势不可挡，战意如同炸裂的星芒辉煌灿烂，不多时这样的异彩慢慢消减，白虎星整个星位都闪闪发光。

这是他活了这么久却从未见过的远征大胜的杀伐天象。

主星君完成使命，满载荣耀即将轮回。

重新化回人形的小叶迅速穿好衣服，抑制不住手都在颤抖“老程...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打败了藏地的大尸妖...在那封印了九十九道封...”

“就是夏天的时候咱们碰见的那个人？”

“就是她...”小叶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心中似乎正卷着滔天巨浪“白虎主星君降世开始已经有三百四十二次，她是万年来第一个真真正正打败了大尸妖的人...”

“真真正正打败是什么意思？”

“尸妖禁地只有主星君一个人能带着天星灭进去，代代主星君都是以死为代价，用自己的血和煞气暂时封印尸妖，代代如此。”他抖得越发厉害，似乎是因为过于喜悦而激动的无以复加“她还活着...她竟然活着封印了它...”

虽然程意不知道那个大尸妖有多厉害，不过想到万年来都没人能对付得了估计也是不好惹的东西。而白虎星的主星君万年来都是从降世那一刻起就是为使命而死的存在，却没有任何一代软弱逃脱，这是怎样悲壮又残酷的命运。又想到那个红裙子女人，他身上莫名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把手抓在小叶的手上，给他传递着温度。

程意在正月初五就回到了大剧院。

他在办公室里稍坐了一会，然后对着镜子站了有十几分钟，直到镜中人露出近乎于完美的温和笑意，眼神慢慢变得和夜空般静谧，眉毛舒展。

他试着说了几句话，然后很快把声音也调整到略带弱气却不失端庄的状态。

从这一刻起，直到死他都要演下去。

虽然主星君降世会有极其宏伟的天兆，但对方毕竟把水神令的大部分和长生令留在他身上，他只需伪装成主星君留下了一部分灵魂给他就可以。

他走进大剧场，看着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深红色幕布，巨大的半圆形舞台，能容纳一千多人的观众席，然后眼神落在二百个贵宾席位上面。

他的心里在冷笑，脸上却毫无破绽的保持着从容和淡然。

然后他每天都去那里练习准备好的台词，动作，并为可能产生的突发状况做着准备。

彭海琪是三月初回到林海市的。

她已经准备好随时将主星君之灵释放，那意味着她即将回归平静的人生。

程意找到了她。

“有什么要我做的，直说就行。”她靠在高背椅上，娴熟的切割着三分熟的牛排“这一天终于到了。”

“这一天？”

“白虎星君也掌管一方幽军，不过毕竟玄冥司才是那边的管理者。”她眼中恨意越发明显“其实从一开始白虎星君就没必要以死为代价封印尸妖，不过是那边的人唯恐大尸妖一旦被送到幽冥会变成那边的大患，而白虎星君战死的煞气和血气刚好可以与之相抵，所以才有了历代不得不死的祸患，我倒偏偏不信邪。”

“你做了什么？”

“我得到了帮助。”她的眼中闪烁着光芒“我自然知道以我一己之力不得不死，但在那之前我求助于藏地的喇嘛僧人还有雪山的住民。他们给我做了九十九道封魂印，到了大尸王的苏醒之地，每迈出一步就有一重封印，迈过九十九步的时候就是和它一搏生死的时候。”

“我能有幸听听那场改变了西方天空的死战吗？”

彭海琪放下刀叉，手中显出那把小匕首天星灭。

它比□□还要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