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德坐在书案后,让陈烨免礼平身,叫他走近去。他端详了片刻,心说这世上怎么有如此相像的兄弟,不免被他二人的相似震惊。再细看几眼,那陈烨果真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眼神躲躲闪闪,像是个胆小怯懦的。李广德见此情形,只得口上赞了几句“好样貌”之类的话,又问他学业的事,见他支支吾吾、不得不让叔父替他作答的痴傻样子,不禁心中暗喜。
陈烨脸红到耳朵根,双手死死地绞着袖子,急得快要哭出来——陈政文看不下去,只好跪在一旁破例替他作答。
“求圣上不要怪罪,世子年幼时就没了父母,受惊过甚,身体也不好;国公爷虽然管教,但他也没有为人父母的经验,时常疏忽......这些年蒙圣上关爱,世子最近几年安定了许多。”
陈烨低着头站在一旁,似乎印证了叔父的话,脸羞得通红。
“陈家是百年的大族,有子如陈瑛,是朕的荣幸。陈烨,希望你好好读书,学你哥哥,知道吗?”李广德慈爱地望着陈烨,陈烨闻言,立马“扑通”一声跪下磕头谢恩。
李广德放心了一些,命人把赏赐送到怡园,嘱咐陈烨好好养病,便叫他们回去。
陈家。李广德把玩着茶盏盖,一个人思索着。陈瑛倒也是真能干,只是他尚未成亲便立世子,叫人不免担心他真实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撑到陈烨成家还是另一回事。要是撑不到也好......这棵大树一点点衰落下去,在自己手中还能让它死得体面一些。陈烨是个不成气候的,到时候给他封个闲职吃皇粮,把那些个权力和荫庇一点点收回去——皇权进一步得到集中。
一点一点,把李家的天下收回来。
“叔父,我看官家像是信了。”陈烨沉默了一路,直到进了怡园,环顾四周无人,才敢和陈政文说话。
“我觉得也像。”陈政文蹙眉思索方才皇帝的神情,不知道是谁的演技更高超一些。
“叔父,我们还需不需要......”
“你时不时请两天假,先混过去这段,等琬祯回来再说。”
“是,烨知道了。”陈烨拱手道。
“什么?主将突发急病,全军休整?这消息是真的吗?”上官信疑惑地看向上官云,“怕不是有诈。”
“我看未必。”上官云放下文书,抬头看着上官信。“那边的人说,陈瑛病得很重,已经不能下床了。我知道是他带兵的时候就想过这点,听说他当初吊着半口气临危受命,行军路上保不齐会出事,现在看来是真的。”
“那边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至少八成。传信下去,让人死守靠近青州的几个镇,对面主将病倒,军心大乱,要想快攻就得绕道而行,走水路打长宁镇是最快的。”
“可现在他们还在广平镇,离昌州还远着呢,我们可以推进战线——”
“不行,现在后方支援没到,再往里走的话,被夹击的可能性很大,不能铤而走险。等支援来了再说,先守住青州——赶紧传令下去调人,快!”
“是。”上官信匆匆地跑了出去。
难道这次真的有天助?
“密码本带上了吗?”陆子籍举着灯站在陈瑛身边,看他收拾东西。
“带了。你照着我们之前说好的去做就是了。”
“那是自然。”
陈瑛把行囊一扎,转身拥住了陆子籍。“保重。”
“长安见。”
</p>